* 我又来营业了。我是真的不会写。
* 主要是Neil单人向注意！有私设人物。ooc什么的遍地都是。
* 虽然各种刀文总是乐于拿小Neil的过去开刀，但偶尔也会希望他的回忆里也有一些快乐的事情吧。【不然真的太惨了
* 有finding paradise相关情节出没，但不是什么很要紧的剧透。是我想写了很久的两句台词！
* 大家鹅童节快乐！！
小学开学的第一天，暑热还未彻底散去，天空是浅浅的蓝色，和冰淇淋一样的几朵云懒洋洋地舒卷着。Neil Watts有些茫然地站在操场上，看着活动课老师拖着装满球的网兜，才刚喊了一句“来拿球”，后面半句“两人一组”就被潮水般一哄而上的孩子们淹没了。
Neil远远站在人群的背后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颗瘪了气的球被剩在网兜里。总是这样的，他揉乱自己浅棕色的头发，无聊地用球鞋踢了踢人工草皮里的草粒，左右张望了一下，正好撞上自己右边不远处另一个站在原地的男孩好奇的目光。
那是个精瘦健壮的男孩，比自己稍高几分，皮肤黝黑。他试探着向Neil走了两步，问道：“两人一组？”
Neil愣了一下，点点头。那男孩咧嘴笑了笑，露出一口奶糖一样白的牙齿：“那我去给咱们抢个最好的球！”
还不等Neil回答，男孩像迅捷凫水的黑鸥钻进孩子堆里面，三下两下便挤到网兜边，一头扎进去，不多时便笑嘻嘻地抱了个饱满的皮球出来。他扬手把球朝Neil一扔，Neil笨拙地伸手要接，却被那球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砸中了额角。
好痛哦！他来不及去揉，满心想着不能让男孩好不容易抢到的球掉到一边被别人拿走，扭过身扑向球被弹开的方向，将堪堪要离手的球揽回怀中，脚下却打了个绊，把自己摔在了草地上。“哎呀！”男孩赶忙扶他起来，“对不起！我不是故意要……”
Neil重新站起来，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球，又看了看男孩真诚黑亮的眼睛，望见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。他把球还给男孩，两人忽地一起大笑起来。
练习传球时，Neil依然感觉自己身体僵硬而呆板，他好像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捕捉到一只高速运动的物体，甚至只想闭上眼睛躲开。好在那自我介绍叫Simon的男孩似乎有着无穷尽的耐心，总是乐意飞快地跑去帮他捡回漏掉的球，他也从不嘲笑Neil尴尬的动作，会耐心地一遍遍告诉他要怎样预判球的路线，怎样发力起跳，用怎样的手势接球，也会在偶尔Neil走运接到球时大喊大叫，欢呼雀跃，仿佛那是什么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情。
也许是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晕乎乎的，Neil头一次觉得运动也可以是一件让人很快乐的事情，尽管他热红了脸，喘气喘到觉得自己小小的肺几乎要瞬间爆炸开来。他甚至头一次原因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，在休息时间向Simon抱怨：“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和我玩。”
“那以后就都我们两人一组吧！”Simon只是出了点汗，用短袖把自己抹成了个大花脸，他想了想，“我来教你玩球！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厉害。喂，Neil，放学了要不要来我家玩？我家有好多好吃的。”
Simon没有说谎。他的母亲Fitz夫人开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屋，橱窗里堆满了琳琅的糖果、蛋糕、饼干、布丁和巧克力，还有很多Neil都没见过的小零食，满屋子都氤氲着温暖和甜美的香气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，没有比那更接近想象中天堂的地方。
Fitz太太是个矮矮胖胖的女人，浓密的黑色短鬈发总是蓬松光亮，笑起来便露出和Simon一样白白的牙齿。她热情地拥抱了Neil，很高兴自己的儿子第一天上学就交到了朋友。
两个男孩挤进Simon的房间。床头的墙上嵌着几层架子，其中一排整整齐齐地全是《龙珠》漫画，已经翻得破破烂烂了。Simon自豪地说：“这都是我帮妈妈打工攒钱自己买的。”他爬到床上，取下第一话，和Neil一起挤在地板上从头开始看。Simon会煞有介事地指着画里的人物向Neil介绍，偶尔忍不住神神秘秘地就要剧透，Neil就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大叫，两个人又笑成一团。
“Simon！还不快写作业！”
Fitz太太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，她的吼声把两个孩子吓得从地板上跳了起来。Simon飞起一脚，熟练地把漫画书踢到床底下，无辜地抬头冲他母亲抱怨：“妈，我在向Neil背课文呢，你吵到我了！”
“Neil?”Fitz太太狐疑地看向Neil。被点到名的Neil一个激灵，拼命点头。
“好吧。”Fitz太太勉强点点头，把手中的点心放在桌子上，对着Neil仍是亲切温和的模样，“Neil，记得帮阿姨监督Simon这小子写作业，要是饿了就吃点点心，不要客气，就当在自己家。”
自己家……？Neil瞥了一眼书桌上盘子里巧克力色的蛋糕，顶端切成两半的草莓看起来新鲜又美味。Neil咽了口口水，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，只默默扬起一个笑：“好的，Fitz阿姨。”
待Fitz太太离开房间后，Simon才不屑地撇撇嘴：“我妈对谁都好，就对我最凶，真是的。不过我妈的布朗尼第一好吃！怎么样，Neil，我们要不要一边吃布朗尼，一边一起先把作业写完，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漫画了！”
布朗尼真的很好吃，香甜绵软的奶油和糕体在唇齿间悄悄融化。抄写作业很简单，两个人挤在小书桌前，把一串的英文字母抄得歪歪扭扭。Neil的数学作业做得很快，Simon却咬着铅笔头抓耳挠腮地不知道该怎么下笔。他最终叹了口气：“Neil，让我抄一下你的数学作业吧。这样我们就能快点去看漫画了。”
“给。”Neil叼着小勺子，口齿不清地说道，把作业本往Simon面前一推，趁着Simon喜不自禁地草草抄写时又多吃了两口布朗尼，然后探头去看Simon的数学作业本。
“Simon，你抄串行啦。”Neil伸手指了指，好心提醒，“也许，Simon，我也可以教你写数学题呢？”他突发奇想，“就像……你教我玩球一样？”
Simon正要将抄错的答案擦掉，疑惑地看向他，叹了口气：“不行，我很笨的。”
“不会比我玩球更笨了。”Neil摇摇头，“我们来打个赌吧。就这一题，我会讲得很明白的。”
那天他们花了比预计长得多的时间写完家庭作业，但Simon第一次弄明白了进位法，他高兴地甚至跑到Fitz太太面前告诉她Neil教会了他数学题，得到了Fitz太太另一块巧克力的奖赏。他们也一起看完了那本漫画书。
当Neil舔着巧克力踩着薄暮走在回家路上时，身后是Fitz太太热情邀请明天再来玩的送别，他眯着眼睛看着浅金色的西天上渐渐铺散的云彩，感到那是他生命里最快乐的一天。快乐到，他甚至可以不去在意餐桌上父母的责骂和质问，轻飘飘地钻回自己昏暗狭窄的房间，躺在床上平静地入睡。
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期待第二天的到来。
假如“童年”也可以有空间上的定义，Neil一定会只把在Fitz太太家度过的时光才称为“童年”。每天一放学，他和Simon就会一溜烟儿跑回Fitz太太家，教Simon写完数学作业就一起玩耍。他的每一个能够自由支配的周末也一定是在Simon那里度过的。在那个小房间里，他们一起看完了所有的《龙珠》漫画，一起不停地为龙珠里的战斗力排行吵个没完没了，他们一起费劲千辛万苦通关了勇者游戏，一起把赛车游戏的积分榜一次次刷新。他在Simon写数学作业的时候看完了他书架上仅有的一本《哈利波特》的二手书，尽管很多单词还不认识，尽管他从来不知道在此后的几个年级里Harry又遇到了什么事，但他永远记住了那个住在阴郁的楼梯下小房间里的少年。
当然，他还尝遍了Fitz太太的甜点。
他始终最喜欢放着草莓的巧克力布朗尼。
或许只有唯一的一次例外。他记得那是一个雷雨夜后的周六早晨，他一直耐心等到雨停后才出门去找Simon，因为他没有属于自己的雨伞。那时已近正午，Fitz太太的甜品屋开着门，门厅里却没有人，后厨隐隐传来吵闹声。Neil溜到厨房边，看到Fitz太太一边哭着说着些让他听不太懂的支离破碎的话，一边举着锅铲重重地打着Simon的屁股。Simon咬着牙，低头一声不吭。
Neil转身上楼，坐在Simon的房间里等他。他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很久，等得没吃早饭的自己都快要饿死了，楼下的声音才渐渐平息。Simon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，把一碟布朗尼塞进Neil手中。
直到他锁好门，把自己埋进枕头里，Simon这才开始放声大哭。Neil耐心地等着，就像Simon在他们第一天相遇时耐心地等着他捡回球一样。在Simon断续的倾诉中，他明白过来，Simon早上和一群街上的小混混打了一架。那群小混混看见他时莫名其妙地开始用难听的字眼辱骂他，说他这种人不属于这里。Simon一气之下动了拳头，被打得遍体鳞伤回家，Fitz太太却责怪他非要惹是生非，不肯忍耐。
Simon说，我不是因为妈妈打我才哭，更不是因为他们打我。我只是不明白，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。
Neil没有说话，他也不太明白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像数学题一样，只要明白了方法，答案就会清楚地出现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Simon才注意到Neil手中一口也没动的布朗尼，凄惨一笑：“我妈打我的锅铲不是用来做点心的，你放心吧。”
那一年他们九岁。两个九岁的孩子对这世界的不公迷惑又愤怒。
很多年之后，他在Colin的记忆里看着对面阳台上的Faye飞快地消失在大人们面前，随口对Eva说起一个被妈妈用锅铲打屁股的小孩的事情。
那时的Neil Watts早已搬去了另一个遥远的城镇念大学和工作，那时的他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在故乡，并且正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他很少提及小时候，尤其是连Eva都不知道的小时候。但那时他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Simon。
当然，像往常一样，他说的故事并不全然真实和准确。没有必要让Eva相信他说的话，只要一点点细节的出入，一点点轻佻戏谑的语气，即使故事的本体是真实的，Eva也会不予理会。这样才好。他也习惯如此了。
更何况，他已经成长进了一个连记忆都可以篡改的时代，也许再努力一点点，他说过的一切谎言也会变成真相。
比如，他说，那之后我就不敢吃她做的布朗尼了。这就是一个不真实的细节。
斗殴事件发生后的不久，Simon就来告诉Neil，Fitz夫人打算去欧洲考取甜品师资格证，所以要带着他离开了。临走前的那天深夜，Fitz夫人开着车，帮Simon悄悄把他所有的漫画书和游戏卡带送来给Neil。他们通过Neil房间的窗户无声地传递，Neil把那些东西藏在衣柜里，用自己干净的袜子小心盖好——不能让他爸妈知道有这些东西。
Fitz夫人最后留给了Neil一块布朗尼。Simon无声地和Neil挥手道别。
如果可以自己规定，Neil会说，他的童年，终结于九岁那年夏天的那个深夜。他悄悄哭着吃完了那块布朗尼，坐在床上一宿未眠。
很多年后的一个初夏早晨，他拖着困倦的身体从电梯中出来，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前费力地掏着钥匙，身后传来Eva唤他的声音：“嘿，Neil。”
Eva带着一个愉快的笑容招呼他，让他不禁沉思片刻是不是最近她又涨工资了。但她只是把一个小盒子塞在他手中，语气轻快：“节日快乐。”
“额，等等，今天是什么节日吗……？”他熬夜过度的大脑开始吱吱嘎嘎地尝试运转。
“儿童节啊，还要我提醒你吗？”她漂亮的黑色眸子中也浸透了笑意，Neil又开始怀疑Eva是不是被Roxie附体了。
“喂，让我提醒你一下，我的官方年龄是……”
Eva打断他：“从你那些幼稚的陷阱我就看透你心理年龄才七岁了。”
“你伤透了我的心，Eva。我也为你感到伤心，你居然和一个七岁心智的孩子一起共事了这么久。”他摇摇头，“我怎么知道里面会不会是定时炸弹？”
“那我去给你找个拆弹专家的电话。”她风一般轻巧地转身，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，把Neil一个人扔在空荡的走廊里。
Neil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，断定它不可能容下一个定时炸弹的体积，于是放心地重新翻找起钥匙。等在办公桌后坐定了，他才开始去拆自己的儿童节礼物。
一块巧克力布朗尼。顶端放着半切开的一粒草莓。正好。
他摇摇头，微笑起来，拿起勺子。
*The End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