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feheart Chapter 22
by StormyNight108
原文：https://www.fanfiction.net/s/12773990/22/Safeheart
Eva两手环抱着记忆穿越头盔，她低头凝视着它，目光失焦而呆滞。她的思绪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。在她的办公室里，她远远听见其他人在准备时的谈话声，那些声音如此肃穆，仿佛他们要组织一场葬礼。在她视线的边缘，她瞥见Neil躺在几张空凳子之上。
Roxie在她面前蹲下，一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时，她的注意力才飘了回来。“你还好吗，亲爱的？”她柔声问，笑容坚定。
Eva试图回以一个微笑，但是失败了。她回答不出声。作为回应，Roxie按了按她的膝盖，然后稍稍直起身。“好了，亲爱的，你进去之后，我要你直接接入Neil的潜意识。设备会校准到我们之前保存好的设定上。他所有的记忆都会完好保存。而你接入之后，Faye应该会立刻加载到那里。
“你到那儿之后，跟她说清你知道的一切。我们之前历经的他的记忆，还有延迟作用到他大脑上的损伤。说清楚你需要她恢复受损的记忆，这应该能进一步恢复他的健康和认知功能。”
Eva眨眼：“就……这样？”
“就这样！小菜一碟！”Roxie笑容和煦，“只要保证你在她开始之前退出就行。”
Roxie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然后回去继续对付机器。Eva盯着她，有点恍惚。真的就这么简单么？不，不可能。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之后，解决方案不可能这么简单。肯定有什么搞错了。在她的胸腔内，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。
“好了，Neil，放轻松，往后躺。”Roxie对他说，他慢慢放低身体。“我们得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做这事儿，所以我会给你打一针镇静剂，好么？”
“你从哪儿弄来的镇静剂？”Neil惊异地看着她。
“我有我的办法。”她狡黠一笑。
他稍稍动了动：“现在改变主意已经太迟了吗？”
“是的！”Roxie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，“好了，Eva，开始吧，把头盔戴上。”
Eva低头看着手中的设备，仿佛那是什么她从未见过的东西。她盯了几秒才意识到她的手在发抖。她不出声地咒骂，重重吞咽，试图让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急促。
她努力不让自己沉湎于自己的恐惧之中。她将头盔戴到头上，深深吸气，抬起一根手指摸索着就在她右耳上方的一个按钮。但她找不到。她没法思考。她的手在剧烈颤抖，她又用力咽下一口口水。
她的身体突然被扯了一下，就好像引力突然转向了她的侧面。她发觉自己又开始漂浮了起来，迷失在Neil支离破碎，渐次消失的记忆里，那里一片黑暗。这不会成功的。不管她告诉自己多少次这次一定会没事，在内心深处，有个怪兽在大喊她只是虚张声势。
要是失败了怎么办？
仅仅是一个小时之前，在车里，她还在对Neil保证她会救他。她怎能做出这样的承诺？没什么事情万无一失。什么都有可能发生。这次她可能彻底失去他。要是她被卡在了机器里，没有出路怎么办？她会死。要么她会永远漂浮在崩塌的代码和软件里。他们最后可能都会为此付出代价。
要是，要是，要是。
头上头盔的重量像是一块挤压着她头骨的沉重岩石。她可能最后会发觉自己被埋葬在了下面。我怎么敢做出那样的承诺？我怎么敢让他充满虚幻的希望？我要是害死了他怎么办？我要是死了怎么办？
她无望漂浮。永远永远漂浮下去，失落在死亡与毁灭的国度。
“Eva。”
她从未离开她所处的座位。她一直没启动她的头盔。滚烫的泪水沿着她的脸滑了下来，她的呼吸深浅不一。Neil将头盔从她头上摘了下来，让她从重压下挣脱，牢牢按着她的肩膀。“Eva，看着我。Eva！”
她的牙关间泄露出破碎的气息，她抿起唇，让肺部稳定下来。Neil用额头抵住她的前额，他的手掌捧着她的脸颊，他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。“Neil。”她终于念出来，被啜泣呛住。
“没事了，会没事的，我发誓。”他说，但那话只起了反作用。一股冲动让她手掌抵住他的胸膛，用力将他推离。他如今反应迟缓，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，在地上翻滚，直到他的肩胛骨撞到地毯，他向后伸手，撑起自己的身体。
“别这么说！”她哽咽着说，双手攥起拳头。她站了起来，仰起头，任由泪水涌出她的眼睛，流淌成河。“你怎么敢发这样的誓！你知道这失败了多少次吗？你知道出过多少次错吗？你别这样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说一切都没事，因为你根本不敢确定！”她一字一句吐出最后一句话，仿佛被什么刺痛了。躺在地上的Neil无助地看着她，半张着嘴，寻找着合适的话。但Eva没给他机会。“我试过了，好吗？我试着像你一样乐观！但我做不到！要是我发了誓救你，你却死了，或我死了，或者是又有什么事出错了，我这辈子都会被这事纠缠不休！你可以随你乐意向我发誓一切都会好的，可我永远也不会真正相信你。”
Neil仍是沉默。Roxie和Rob退后一步，那表情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，但他们都没说话。令人不安的寂静落满了这间屋子，只有Eva轻微的呼吸声在回响。最后，她抬起一只手，抹去脸上的泪水，闭上眼睛。“我很抱歉我让你相信我。我做不到我的承诺。任何事都可能出错。”
“可你还是会尽你所能，对吧？”
她眨了眨盈满泪水的眼睛，试图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Neil。他现在跪坐着，微微向前倾身，扬着脸。“我……”她吞咽着，但Neil打断她。
“在车里，你发誓你会救我的时候，我相信你。”他说，他的声调几近悲伤。Eva的心几乎沉到胃里，反胃感涌上她的喉咙。
Neil抬眼看着她。
“不过，我相信你，不是因为你是个奇迹魔法师。”
Eva快要崩溃了。
“我相信你，是因为你会全力以赴。这里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我全力以赴。还有……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。“我……我不是最蠢的人类。”他自顾自轻笑起来，“可……我的感激永远不够。感激这一切。我不知道怎样说才好，但，我相信这会成功，因为，只要有可能，你们总会找到办法的。”
“但有那么多次我们差点……”Eva开口。
“我到现在都还没死呢，不是么？”他耸耸肩，半是嘲讽地对她微笑。这让他的搭档发出一声近乎癫狂的笑声，她抽抽气，又揉了揉眼睛。片刻，她的双腿开始摇摇晃晃，她想，地面可能是个更适合哭泣的地方吧。于是她跌坐在膝盖上，面对Neil，把脸埋在手中。
“不是虚幻的希望让我撑过这一切的。”Neil温和地对她说，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，重新与她额头相抵。“是你全部的决心救了我。要是失败了，至少我知道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，为了我。尽管我是这颗星球上最不配的人。”
这话让Eva笑出了声，接着啜泣了一下。“你说得对。你就是这颗星球上最不配的人。”
“我这惹人讨厌的水平没人比得上。”他半带笑容地回答，怜惜地看着Eva揉着泪水盈盈的眼睛。
“那就是为什么……”他的表情开始犹豫。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孩子，迷茫而失落于他自己的思绪里。
“我不……”
他浅浅吸了口气，扭头不看他们。
“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。”
Eva笑了，但这次几乎歇斯底里。她拽过他的衬衫领子，猛地把他拉向自己，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。他的眼睛张大了一秒，显然不知如何反应，这世界似乎放缓了运行的节奏。
她亲吻过他，便抽身离开，自己也是一脸震惊。在那一秒钟里，两人互相望着对方，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彼此。Eva摸索着字词。“我……”
“现在可算是有个动力了。”他傻笑着，懒懒地回答，招来他搭档往他肩膀上一记轻快的拍打。
这似乎打破了屋内脆弱地氛围，随后两人开始疯狂大笑，笑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。Eva坐在地上，看不见Rob和Roxie，不确定他们对眼前这古怪一幕作何反应，但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关心。
最终，她摇摇头，笑容在她脸上铺展开。“你这白痴。”她喃喃，“你要是活下来，就再吻你一次。”
他开玩笑地跪着弹跳了一下。“那我们还等什么呢？”一种新的力气开始注入他的血管，他兴奋地微笑，“我们快开始吧！”
“别告诉我你就指望这个。”她嘲笑道，但她已经搀着Neil站了起来，他大笑起来，而她还在流泪。Rob和Roxie看起来像是不确定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。但是不知怎么，好像事情感觉好些了。
他们会撑过去的。他们总是如此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