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feheart Chapter 17
by StormyNight108
原文：https://www.fanfiction.net/s/12773990/17/Safeheart
“你确定这眼罩有必要吗？我把眼镜一摘也是一样的……”
“不。”
“拜托了，Eva？这布料让我好痒。”
“再忍十分钟就好了。”
“我马上就要起疹子了，然后它们四处感染，我就会是下一个突变了的超级英雄。”
“你知道吗？你还真是个作秀女皇。”
“我不过是本色出演罢了。”
Neil跌进乘客座，已然放弃了和覆盖在他眼上的绑带做斗争。自Neil第二次昏迷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周，他的情况一直起伏不定，每次都向着医生预言的方向靠近一点。他的记忆支离破碎，但Eva努力利用好他清醒着并且还有记忆的每一刻。每一天，她都在害怕那是他还能认出她的最后一天。
每个人都在纠结于Neil是否可以出院待在自己家里休养。但每一次得出的结论都是否定的。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，他需要有人无时无刻不盯着他，独自生活对他无益。但他被准许短时离开医院，只要有人看着他。因此，正是在医院的许可下，Eva带上了她的搭档，在五月末的一个傍晚，开车出城。
她拒绝告诉Neil他们要去哪里。开头的大概一个小时，她只是静静开着车。后来，她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，伸手进储物箱，让Neil把绑带戴到眼睛上。他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疑问比她想象的还要烦人，但最终他妥协了。
“说真的，我们到底去哪儿？”Neil过了一会儿抱怨道，他动了动身体，将膝盖靠在仪表盘上。“我最后一眼看到我们正向着城市的正北方行驶，但是那儿啥也没有啊，除了一座闹鬼的旧保龄球馆。”
“北面有座闹鬼的保龄球馆？”
“对啊！”他声称，挥舞着手，因为失去视觉而显得尤为傻里傻气。“我听着这故事长大的。他们说，要是你沿着某条荒废的赛道扔上一颗球，然后掌管那个地方的老妇人的鬼魂就会出现，把你左脚上的鞋换成一只保龄球鞋。”
Eva翻了翻白眼。“是啊，Neil，我就是要带你去那座闹鬼的保龄球馆，给你的左脚换一只新的保龄球鞋呢。”
“我就知道！”
她暗自祈祷，希望他没有认出来他们去的方向。不过也许眼罩解决了所有问题，因为一戴上它，他就好像失去了方向感。Eva又转了个弯，Neil哀嚎。
“好了, Eva，你赶紧给我说实话。我要是被绑架了，我至少也得知道你打算把我绑到哪里去吧。”
“我还以为我们早就说清楚了，我们要去闹鬼的保龄球馆。”
“我觉得要是人人都知道这么个地方，你要藏人可不太合适。”
“我就是想让他们这么想。”
“要是你把我从医院拽出来，往我脑袋上套个眼罩，就是为了把我扔到某个荒废的保龄球馆，那我会对你非常失望的，Eva Rosalene。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惊讶。”
“我都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恼怒了。”
“我觉得翻个白眼比较好。”
当她驶离路面时，砂砾和泥土取代了水泥路。车胎下嘎吱嘎吱的碾压声让她担心他会识破了她的计划。但Neil似乎没有注意。他还在忙着给眼罩下的皮肤挠痒和大声抱怨。
不过，她没什么机会继续和他调侃眼罩的事情，因为很快她就熄火停车。她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好，静静坐着，看向她的搭档。他看起来很迷茫。
“呃……Eva？”
“怎么了，Neil？”
“……你现在准备让我摘下眼罩了吗？”
“呃……呐，不，我想让你再多戴一会儿。”
Neil不出声地咒骂，Eva轻笑，打开一侧车门，踏入夜晚清冽的空气之中。“要是你带我来的地方不值得的话，”Neil从车里往外喊，“我就要起诉你。”
“你要起诉我什么？”
“绑架未遂。”
“未遂？可我已经把你带到这儿了啊。”
“很快就不会了。”Neil说着，伸手打开车门。“我马上就逃跑。”
他双脚踩到地面的时候，Eva已经绕过车头，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。他没来得及再说什么，便听她说“跟我来”，然后领着他穿过草地。Neil没有抗议。
对于Neil来说，运用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费力了。他的双腿的反应比常人慢得多，单单是将一只脚挪到另一只脚前面就要耗费巨大的气力。不过，Eva也足够耐心，一直搀扶着他，引领着他。很快，他就会不能够走路了。她心头有一些慌乱，但为了今夜，她决定暂时压抑。
有那么一会儿，两人只是静静前行。脚下的草丛时不时让Neil绊了一下，但他说不出自己在世界的哪个角落。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猜测，但大多很快又被否决。每走一步，蟋蟀的叫声就变得更加清晰明亮。最后，Eva停下了脚步。
“好了，”她转向他，说，“你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了。”
“唔……”他犹豫着，微笑起来，“我可不确定我还想不想摘了。”
“Neil。”她双手叉腰，唇边闪过一丝不以为意的笑。
“啊呀，我觉得这块布已经黏在我脸上了。”
“跑了这么老远，你最后就想蒙着眼睛？”
“我还能说什么呢？我就是这么个神秘男子。”
Eva嗤笑一声，伸手把他的眼罩扯了下来。他和她的手腕扭打了一会儿，想要阻止她，但很快就失败了。她一摘下眼罩，他就用手捂住了眼睛。“我就是不看。”
“你这白痴。”她笑着回答，“你想我怎么样才肯睁开眼睛？”
“我要你对着Rob骂‘神经病’。”
“成交。”
Neil大笑。那是真诚而纯粹的笑声，气氛一下子暖心了起来。Neil拿开双手，但是还闭着眼睛。他先是在口袋里掏着眼镜，将它们从眼镜盒里拿了出来，然后戴到脸上。
他在心里默数三秒，睁开双眼，让这世界的景象涌入视线。
Neil吸了口气。
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身处何处。他不可能弄错。即使他脑海里的一切想法、记忆和片段都散落崩塌，他也依旧会记得那些夜晚，他和祖父在城外山坡上看星星的那些夜晚。他记得那些夜晚，恍若梦幻，他迷失其间，目光久久凝视着头顶的绚烂星河，而他的思绪则在这永不停歇的光海之中翻飞竞逐，宛如一场伟大的冒险。
但他现在，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。和Eva一起。自从祖父去世之后，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。站在这里让他心中翻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，他不得不按住胸口，稳住自己的心跳。
Eva对他微笑，也转过身，在他身边抬头仰望夜空。这是这个地方最美妙之处。与银河的流光相比，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寂于黑暗，那光芒照亮了他们两人的面庞。
Neil轻轻笑起来，抿着嘴唇，保证镇定。
“怎么样？”Eva轻声低语，一只手臂挽住他的后背。“值得吗？”
“比起空旷的保龄球馆什么的可好多了，这一点毋庸质疑。”他的回答让Eva大笑起来，而他也举起一只手，扶着她的后背。
两个人就这样在那山坡上坐了好几个小时。远离医院，远离尘嚣，远离灯光，也远离恐惧。他们坐在草地上，望着星星，让自己沉浸在此刻的自由之中，在这一时刻，明天如何，已经不再重要。
整整一周都在忧虑中度过，而现在，他们两人只是安宁地坐着，仿佛一切都还很好。他们的呼吸都步调谐和，坐望群星，没有多余的想法或杂念。后来，Eva将头倚向她的同伴的肩膀，他也同样轻轻靠在她的头上。
“Neil……”很久之后，Eva说道，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夜空之上。
“嗯？”
“我……我很想很想向你提一个请求，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做出这种承诺的。”
他用手捏了捏他的手指，低低回应。“说说看。”
Eva小心地深呼吸，向着她的搭档温暖的身体再靠近一点。“当你发现自己走到一切的终点，当你所有的记忆都在你身边摇摇欲坠，当你发现你自己即将进行最后一次呼吸的时候……不要忘记我，好吗？”
他笑了，片刻，一阵轻柔的哼唱从他唇间流淌出来。Eva能够感受到他的肩膀和脖颈上的颤动，带动起她的双颊泛起涟漪。她记得这个曲调。在一切开始崩溃的那天，在车里面放着的就是这首歌。她的嘴角上扬，跟上他的节奏，在喉咙深处，用心哼出同样的旋律。
他们的目光遥遥望着群星，他们的心与彼此和谐。时间静静流逝。时针一分一秒向前。他们都知道，前方那条短短的路途会十分艰难。但是在这一刻，他们在一起，在这生命珍贵的闪光中，就已经足够了。在生命的宏大图景中，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。
Eva就要失去他了，但是不是在此刻。在此刻，他们在一起，他们很安全。
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，Eva Rosalene。”Neil耳语道，与她十指交握。“我发誓。”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