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feheart Chapter 12
by StormyNight108
原文：https://www.fanfiction.net/s/12773990/12/Safeheart
良久，崩塌的世界对他们两人来说，已经不再重要。
Neil和Eva彼此凝视，都没法移开视线。Neil向后蹒跚退去，喃喃着什么破碎不成句的话。空中传来低沉的轰响，风力渐紧，疾风环绕着两人，仿佛他们正站在飓风的风眼。
Neil正直视着她。
在往常这样的时刻，理性的那部分她通常会运转起来。交互模式出故障了？我该怎么才能让它恢复正常？
可她感性的那部分，却自有生以来，第一次占了上风。她头脑里只剩下震惊。Eva犹豫着，她回望向Neil的眼神柔和下来，可她没法行动，甚至没法呼吸。
最终，面前的那个少年开口：“你……你是谁？你什么时候……发生了什么？怎么了？”他脱口而出，战战兢兢，看起来还那么年幼。他惊恐地起身。
Eva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她也震惊不已，没法作答。一切都在她身边支离破碎。
“Neil……”她也站了起来，柔声道，可她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在颤抖。
一阵突如其来且极不寻常的电磁干扰模糊了她面前的男孩的形体。那一瞬间，她以为这就是最后了。这就是在她意识游离之前，她最后一次亲眼看着她的同伴。
在她死之前，她最后一次看着他。
然后，他稳定了下来。
她面前的Neil不再是少年的模样。
现在，站在那里的是那个已经成年的他，双肩变宽变高，脸上的稚气也已褪去。是那个每天上班她都能见到的人，就在她办公室对面，走廊对面。是那个仅仅几天前她还在和他说话的人，那时候一切都还安然无恙。
这甚至并不是一段朦胧的记忆。并不是一个模糊的念头，或是一个表情。
那就是Neil。
他眨了几下眼，低声脱口而出：“Eva？“
她笑了起来，眼里却有水汽氤氲。是他，是那个正躺在医院病床上，昏迷不醒的他。他正在对她说话，醒着，活着。“嗯……”她说，又紧紧抿起唇，不让下巴也开始颤抖。
他挪开目光，环顾四周，打量着设备还在徒劳修复的混乱场景。一切都在崩溃，从边缘开始四分五裂。“我们……在哪儿？”他迟滞地问。
“在你的机器里。你自己造的那台。”Eva说，没法不看着他，“Roxie和我用它来回到过去，和——”
“回到过去，和阻止我止痛药上瘾。”他替她说完，在这样的困境里，他似乎太过冷静。Eva点点头。两人都没再说话。死一般的寂静在两人之间延展开来，只有风声和噪声夹杂其间。
Neil脸上表情微动，Eva只觉脊背一阵微颤。他回过身，声音沉静忧伤。
“Eva……我要死了吗？”
她重重吞咽，发觉自己的手又开始发抖。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臂，稳住身体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这里是怎么了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突然伸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。她差点畏缩了一下，不是因为他手上的力气，而是因为他的眼镜顺着鼻梁滑下，他眼里满是诚挚恳切。那双眼看起来绝望极了，甚至充满恐惧。
“Eva……你得离开这儿！这机器，它……它肯定出故障了。你要是不赶紧离开，你会受伤的！”
“我出不去了。”她静静地说，有泪水从她脸上滚下。
“你没试过那个……”
“Neil，我没法出去！”她大声加重了语气，让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只是茫然地互相凝视对方。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是我失去控制了。我觉得……我觉得我是卡住了。”
Neil没说什么，只是抿了抿双唇，无言地看着她。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他这样害怕过。时间一秒秒流逝，似乎在每一次呼吸间，世界都崩塌得就更快一点。很快，一切都会自我坍缩，无法逃脱。
就在那时，Eva伸手环抱住了Neil。
她拉近了他，把脸埋进他肩膀。Neil震惊地愣了几秒，然后用虚弱的手臂也轻轻环住她，两个人静静拥抱。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。
“所以，就是这样了吗，嗯？”Neil说，唇间溢出几声轻笑。Eva能感受到他胸口的颤动。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吗？”
Eva也笑出了声，近乎歇斯底里。泪水还在淌下她的脸，她发着抖，直至骨髓。“我想是吧。”
“我还以为没这么戏剧性呢。”
“你本来就是那种戏剧性的人。我觉得这才适合你。”
他干笑一声：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们两人大笑，笑到浑身发颤，仍然彼此相拥。Eva心口突然有种愈加强烈的下坠感。她抓紧了她的搭档，希望这样能有所缓解。“Neil……”她说，嗓音尖利而虚弱。
“别怕，有我呢。”他轻柔地说，将她拉得更近。
可她将头从他胸口移开，抬起了头，直至他们的双眼相互凝望。远处，什么东西开始爆发强光，在一片苍白中映照出他们的脸庞。Eva抬起一只手到Neil的侧脸，轻轻擦去从他眼中掉落的一颗泪珠。
两人倾身向前，双唇相覆，他们闭上眼睛，享受这唯一的平静时刻。
坠落感更强了，他们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海啸席卷而过。世界崩溃成无数碎片，让Eva双脚离开地面，向着远处的黑暗深渊飘落。她只觉寒冷，有电流在她血管里流窜，撕扯着她大半的意识。
她张开嘴，想要呼喊，却只有气泡产生。没有声音，没有话语。只有空无。
唯有空无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