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feheart Chapter 2
by StormyNight108
原文：https://www.fanfiction.net/s/12773990/2/Safeheart
那之后发生了什么，Eva几乎想不起来了。
她的记忆里只浮现出些许碎片，例如副驾驶座上Neil了无生气的身体。他从未如此温驯，从未如此……静止。他是那种永远都保持警惕，戒备森严的人，不管是高兴，还是在恶作剧的时候。对于这样的事情，Eva既爱且恨。
现在，看到他如此安静，却又令人难受。
浮现在Eva脑海里的另一件事，是她在眼下的这团乱麻里的茫然无措。她远远地看着混乱的场景，不愿给医生绊手绊脚，于是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车里，坐在驾驶座上，试着消化和思考这件事。她不得不感到惊讶，她竟然没有太多情绪。
但她头脑里理性的那部分非常清醒，没有放过她。
是什么让他突然晕倒，无法醒来？心脏病发作？还是他大脑受过什么损伤，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？或是其他的什么病？
不管她往哪个方向想，她总是会想回到那些药瓶子上。
那些该死的药瓶。
“Neil…你不会上瘾了吧？
“开什么玩笑？我要是把自己搞成那样，早就磕药嗑死了。”
她为什么会相信他？她怎么就这么轻易被蒙混过去了？如果她能做点什么，随便什么，也许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。那些药一定是他晕过去的原因。
她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Neil喜欢耍把戏。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对此心知肚明。他喜欢欺骗别人，让别人以为他是个拙劣的撒谎者，可事实上，只要他想，他就能成为这颗星球表面最狡猾最厉害的骗子。其他人可能不清楚，但Eva更了解他。
她本该做点什么的。
Eva坐在医院休息室里，脸埋进双手中，在一片死寂中，过去了像是好几个小时。她想振作起来咒骂Neil，不管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。可她做不到。
后来，Roxanne和Rob来了。过去的几个小时她迷迷糊糊的，现在她说服自己好好坐起来。她背部酸痛，胃部隐隐作响，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，除了心口钝钝的麻木。
Roxie立刻环抱住她，尽可能把她拉近自己。至少，另一个人的体温让她感觉好过了一点点。“我真的很抱歉，亲爱的，我们尽可能快地赶来了！他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？他还好吗？”
Eva的声音第一次踌躇起来。“我不知道。”她说，然后清清沙哑的喉咙，“他不过是在车里打了个盹……然后再也没醒过来。”
“医生还没告诉你什么吗？”Rob问，Roxie放开Eva，坐在她身边的座位上，揽住她的肩膀。Eva疯狂地想告诉他们她怀疑他在滥用处方药，但是还是决定等到她弄清情况再说。
“还没。”Eva轻叹一声，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Rob在Roxie的另一边坐下，Roxie则紧了紧她环住Eva的手臂，轻抚着她的手臂安慰她。Eva在她的环抱里放松了些，试着从中汲取一些信心，可她还是无法感觉到任何情绪。
最终，医生允许他们去看望Neil，只说他还活着，但这足以让Eva全身上下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了，至少，能稍稍缓解她的紧张。Roxie问是否要陪她去，她立刻拒绝了。她想听他说发生了什么，要是谈论到上瘾的事儿，她想私下和Neil谈。Roxie和Rob要是在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呆呆看着那样的场面。
她走近医生，她的双唇焦虑地抿着。
“Rosalene小姐，是吗？”他们从休息室走出时，医生问。
“是的，他怎么样？”
“你和Neil Watts是什么关系？”
她犹豫了一下。“同事。我们在Sigmund公司是搭档。”
他在写字板上轻轻敲着笔，有些犹豫，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。最终，他说，“女士，我得提醒你，我们的病人的具体病情通常对非亲属是保密的。不过，这起病例里，他没有记录在案的家人，你被列为他的紧急联系人。“
“我……”她盯着医生，目瞪口呆，“紧急联系人？”
“是的。”医生确认道，“你知道这件事么？”
“不，我……”她停下来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只是那段记忆遥远又模糊了。
“为什么你手机里我被标为紧急联系人？”那还是在大学的时候，一天晚上，她翘着脚，坐在公共休息室大厅里，翻着他手机里的联系人时，问道。当时周围乱哄哄的，其他同学在看电视，打游戏，躲在角落聊天，或是做别的什么。
他很快意识到Eva是在和他说话：“喂，还我手机！”他停下和其他人的谈话，大叫着要从她手里抢回来。
“呐，你得先告诉我是为什么！”她说。那晚她可能有点喝醉了，一边举着Neil的手机不让他碰到，一边大笑，笑得甚至有点过头了。当时她觉得这事儿还挺有趣的。
但是她的朋友很严肃，还有点害怕。“你这家伙，这不好玩！还我！”他最终还是从她手上拽出了手机，退出联系人页面，发现她几分钟前偷拍了他一张大头照，还设成了桌面。她记得自己为他的反应止不住地大笑，但是他只是默默把手机塞回口袋，恼怒地瞪了她一眼。
“我知道。”回忆不过半秒，她回到当下。医生脸上的那种表情……仿佛宁愿她不知道。“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。”
医生嗯了一声：“好吧，我知道了。跟我来，我简单和你说说他的情况。”医生态度严肃，Eva提步跟上他，他的语调让她的心沉了沉。
“我得先告诉你你的同事现在正处于植物人的状态。”他这样开头，可这却是Eva最不想听到的。她感到胃里有点恶心。Neil真的昏迷了？她在休息室里等了那么多那么多个小时，结果他还是和被送进来时一样，毫无变化？“至于病因，简单来说，他有止痛药滥用史。你知道Watts先生已经成瘾了吗？”
“Watts博士。不，我不知道。”她回答到，面无表情。她没法说谎说自己知道，但她确实如此怀疑过。
“你是否注意到过去几个月他的行为变化？”医生又问她。
她想了想。“呃，有。”她承认，“他看起来比平时更疲惫了。像是一直在生病一样。我以为只是焦虑，我们的工作有时有些沉闷。”
“药物成瘾会影响成瘾者的生理和心理机能，可能表现为抑郁，焦虑，疾病，萎靡不振，以及反应迟缓。”医生确认道，然后他们在一扇上锁的双开门前停下。医生摸索着通行卡，“就你朋友的情况而言……止痛药抑制了心脏功能和呼吸功能。长此以往，他的心脏将无法正常工作以供正常行动，于是他陷入了现在的状态。我猜他入睡前，看起来像是病了，或者可能是喝醉了？”
Eva感到她的手开始颤抖，她不安地咽了口口水。“他会好起来么？”Eva终于鼓起勇气问，没办法继续回答医生的问题。
医生过了一会儿才回答，他开口时，Eva的心沉了下去，感到恐惧。“我们会竭尽所能的，Rosalene小姐。“
这句话从来不代表什么好事。
他们走过了另一条走廊，才到Neil的房间。没有夸张的入口，没有昏暗的光线，没有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细微噪声。实际上，当她的视线越过敞开的大门，落在床上他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时，她突然感觉恍如梦中。这不可能是真的。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虚幻了。在这样的时刻，Eva能指出眼前至少四样Neil平常会肆意嘲笑的事情，就好像他们一起在Eva的公寓里一起看一部无聊的电影时那样。
她走进房间，医生主动离开了，没有关上门。她知道他不会的。因为安全条例或是什么的，毕竟这里是急诊区，不管发生了什么，他们都得尽快赶到。不过，他的床周围还是有一道床帘，现在是拉开的，收在床后。
此刻与Neil相连的那些机器看起来没那么可怕。在Sigmund公司的日子里，Eva已经见过了无数的机器，这些看起来都很正常，能让他保持平安和健康。她纠结于走向他的病床，还是在房间内空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，最后还是向着她的同伴走了几步。
他看起来寂静得不正常。第一，他的那副眼镜收起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，不戴眼镜的他看起来很奇怪。第二，仿佛地心引力难以对他的皮肤起作用一样，他看起来过分苍白了。若非角落里的心脏监护器，她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。她一生中见过许多垂死的病人，但是眼前的景象与那些都截然不同。她的双手仍在颤抖，这一整晚，这是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，这不是什么令人宽慰的感觉。
她轻轻把手搭上Neil的手。她不知道这是为了鼓励他，还是安慰她自己。不记得从什么地方听说，如果你对一个昏迷中的人说话，他们也能听见你。哼，她才不会这么干呢。要是Neil醒过来，对她说过的话一清二楚，那么她绝对会生不如死。他会醒过来，立马就会嘲笑她忧虑过度的样子。
如果他还能醒来。
想到这里，Eva感觉有什么东西崩塌了。Eva退后一步，她双腿摇摇晃晃，世界仿佛在倾斜。那一瞬间，她双膝发软，只能任由自己坠落进那张空椅子中，害怕地颤抖起来。她把脸埋进掌中，眼泪终于落了下来。
她唇间漏出抽泣声，焦虑让她全身剧烈颤抖。她竭力保持镇定，可现在，太多太多，太多的情绪压垮了她。
她必须挣扎着才能呼吸，以至于呼气声清晰可闻。她用手掌压住双眼，狠狠压抑着。
Neil…
你到底干了什么？
